凝視蔓延

當我們還在仰望注視彼此
那是什麼時候的悸動
當等待與思念成為一種必需品
卻成為嘔吐與逃避的代名詞
當體內憤怒的怪獸張牙五爪發作伸出
自己賴以維生的溫順無法遏止牠的蔓延

於是 哀愁與鬱悶成為撫慰自己藥方
當哀愁得到鼓舞
夢囈般的細說從頭接踵而來
當鬱悶獲得空位
流洩而出的血與淚已失去色澤與鹹味

我放著David Darling的Cycle
低音Bass與琴鍵
碰撞與顫動充盈著我的空洞
嘶厲呻吟般的
薩克斯風擠壓而緊密吹送著
David Darling的溫潤
鬆軟它的堅實與纏繞

妳說愛是最溫柔的暴動
至少它把生命的喜悅與青春的舒坦渙散開來
就如同划著一艘雙人小舟　
頭也不回的去到想要的位置　
停滯著

妳說夢幻與現實就像是互相搭了特快車
隨時準備遷徙與遠離
只是軌道永遠不是我們想像中的滑順與穩固
來來去去就如失了根的石斛蘭
卻無法抑制那綻發出來的氣味

如果這不是一幕相逢與別離的情景
那大概是最洶湧而平靜的一段水道
水永不停歇的流向出口
它帶著沿途的泥土與碎石
使原先顫慄而翻滾的泥石碰撞交融一起

我在洄瀾處
安靜地

那樂音仍舊迴繞在我四週
慾望仍舊
愛人也是

羨幕無可披敵的從容

我羡慕一個成熟的長者那種從容的心境，
因為那是需要時間淬煉的，
在到達某個階段之前，
可求而不可得。
到了老人的階段，
我們終於可以平靜地去賞識過去我們視為競爭對象的事物，
不再計較自己諸多的缺失與過錯，
在寬容世界的同時也寬容了自己。 --王丹《忽然想做個老人》

偶然看到這段小語，想起我的心理狀態，常常是洶湧無邊又無法止息。

想到我常常一個人的出去，去湖邊、海岸、山間。似乎在與大自然的相處裡頭，比較懂得「寬容」這個字眼，現實裡頭卻往往又被自己的執著與急拗所窄化，而呈現心緒不整的慌亂狀態。是因為青春所帶來的機會而無法逃避掉每個當下的掌握嗎，或是急著走到那迷霧叢林中呼喊與追尋，卻在跑跳叫喊之間忽略了自己的輕盈與本質，而不斷在自己裡頭放下一個個重擔。

當人在時間粹煉的過程中去感受週遭、瞭解自我之際，是真的活在一個屬於自己的身體裡頭去面對所有的人嗎，還是他已經習慣以及熟悉太多在這世上存有的社會制度與人情世故，一切都累積在隨著年華老去的自我心靈世界裡頭，而去渴望那個過去未有勇氣且不為容忍的輕浮與逾越，似乎那是被正當化於所謂成熟且從容的諸位長者，而去以無可披敵的平靜來看待一切一切。

我依然在這窄小空間裡頭，自我逾越著。

For Geertz

人類比較不是為力量所驅使，而是依循規則而行，這些規則如此這般地提示了戰略，這些戰略又如此這般地推促了行動，而這些行動又如此這般的自我滿足─Clifford Geertz

昨天晚上我唸了Local Knowledge第一章，看著Geertz不斷反覆自堆疊的文句中來探討賽局、劇場和文本，它們在社會生活中思維與行動之間的關係為何？我想到前幾天唸到他的Negara，將社會生活擬之為劇場的類比，那時我熬夜花著整個夜晚沉浸在他所編織巧面而多樣的角色性格之中，原先表面千篇一律的社會制度與現象在他的詮釋象徵之中似乎重新去跑出那個本質於內部的樣貌。而我昨天又看到一開始引出的這段話，反覆咀嚼著，想著我們生活許多習以為常的律動與準則，還有不同的策略模式，那好像是本生於往往被忽略遺忘的俗民生活裡頭，習以為常而不自覺的。

剛剛從一位在英國唸人類學的朋友說著他過世的消息，我的腦子裡卻都還是課堂老師介紹他的過程。我的桌上也還正擺著他的著作，是前天晚上才在學校新買的Local Knowledge。

我好奇著他在往後的旅程中，會再到哪些有趣的地方、並看到更多生活慣習中的互動過程？我只確定他讓我更堅固想要接觸地方人群與分享互動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