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ing time

正如同掉了葉的枝幹 孓然一物 凌風招展 和藍藍的天空 一同

9.19.2005

那個渾沌年代的歌聲....


這篇是我2年多前到大安溪部落寫下的,即使時空更替,仍然忘不了那條留在我心底的一道刮痕...

這兩天,大概是最近讓我很有感覺的日子,更讓我腦海還清晰的響起Janis Joplin的歌聲....

這陣子,都和一位社區部落工作的老師共事,也是因緣際會的關係,從原先介紹一位連絡員,到現在也投入這樣的工作之中,這幾天我又翹課和老師一塊到大甲溪及大安溪的部落,她一直是這樣義無反顧投入到底的一個人,從地震前偶然到埔里來研究,到地震後堅決的留下來與當地民眾共存,現在又一股腦的投入部落社區營造的工作,我雖然是地震後才來到這,還是可以強烈感受她擇善固執的撼人氣度,老實說,當初會被她偶時情緒化及直接的表達而有些不知所措,但往往又被她闊達豪爽的性情所著迷,我知道她是有著另一面更深更難以表露出的感情,似乎一直埋藏在內心最底層,不輕易也不敢表露在一般人面前。而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她一路走來的不斷遭受命運反覆顛沛、甚至是毫無抵抗的突變,我還記得那時她內心的激動,卻讓我腦海中莫名的寂靜下來,想了些沒想過的東西,想想我是在過著怎樣的生活呢?

前天,她帶我先回豐原看了她父母親,她說地震前就想帶他們來埔里一塊住,沒想到就發生地震,想想那時如果那時都搬來一定很慘,之前住的土厝都全坍塌,原本是她小兒子住裡頭,那天剛好在別的地方,想想似乎也是天命,就決心要留下來與這些災民生活。老師也說到她小時候就住谷關附近,地震後都忙著重建其他部落的房子,完全不管自己的老家,她無法去拋棄那些更需要幫助的人,就這樣,這幾年不斷的來來回回各部落,她也常跟我說實在是累了,本來想到埔里是要好好研究,再到國外出去讀博士和到處看看,沒想到因父親的病及一個地震就完全打翻原先計畫。到了東勢,她也跟我指出她以前就讀的小學,笑著說她常常就從那圍牆爬出來翹課到別的地方晃,還有與同學爭執的點點滴滴,小時候就已經表露出叛逆無羈的性情。下午到了她老家,早已野草蔓生,連鐵門都被撬開,她彎下腰走了進去,面無表情的看著殘破不堪的情景,好像想說些什麼卻又忍住不說,只是述說著小時候她在這裡的情況,屋子後面就是大甲溪河谷,一片樹林就長在溪谷峭壁邊緣,常常有飛鼠和猴子在裡頭穿梭,她想著要找建築師來重新建一個高腳屋,但眼前的荒涼景況,讓人難以去預測之後是不是還有什麼變化,那時感覺似乎空氣被凝結住了,就如同內心的糾結一般。

晚上到了松鶴部落,現在已經是民宿的熱門去處,誰會想像的到在地震時是怎樣的情況,老師說那時真的很慘,她和建築師開著顛顛簸跛的路來到這裡,決定要展開自立造屋,這是個不能回頭的決定,不但艱辛又有重重壓力,還是這樣走過來,看著眼前舒適的民宿,好像不會有那種興奮的感覺,反而覺得我好像就是個過客,就這樣毫無負擔的走進來,但背後的辛酸及痛楚是我無法去確切感致的,也不忍去碰觸。

第二天,部落的營造員帶著我和老師到了大安溪部落,之前與老師去過仁愛鄉和信義鄉的部落,從來沒到過大安溪,老師也是第一次進到達觀部落,之前因為觀念上的差異及不熟悉,往往對於這幾個部落的情況有所疑慮,也就在這天進到部落,一下車就看到老師常常提到的魁哥,已開始佈置會場,是一個自立造屋的房子,下面就是一個開放空間和共同廚房,不一會兒,各部落連絡員及營造員就陸陸續續進來,這是一個讓部落在地人自己發聲的聚會,擺脫以往大官在台上高談闊論的現象,老師也坐在下面的位置,讓部落主持人坐在前面主控整個會議。之中最讓老師驚訝的是碰到一位老朋友,是一位原住民文學家,在地震後也放下身邊一切光環,回到部落,老師很驚喜的看到他。會後,也到了他家中,激動的說著之前所共同遭遇的事情,尤其地震後回部落共同承受的沉重負荷,想著最初相遇到現今的再度重逢,其感慨與驚喜之情已不是三兩句所能傾露,在幾杯黃酒下肚後,更是無法抑制自己情緒,悲喜交錯的說著過往種種,彷彿在老友之前就無法再強忍所默默隱藏的厚重情感,即使在回程的車上,她也不斷的傾訴她舊時無奈的情感交錯,直說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總是無法和另一個理想主義者共同生活,害怕生活的瑣碎打裂原先的完整及平衡,也直嚷自己從來沒什麼兒女情長,總是為了眼前大局及公共權益所奔走,捨棄掉原先身旁所在意的一切,也就是這樣,她才決定離開台北留在這裡,想過著屬於自己的另一個生活,不想再有過多的牽掛讓自己情感崩潰,聽著聽著,很難去平復內心跳動的混亂節奏,即使感覺自己是無端平靜的。

來到埔里也將近兩年,其實也是意外的來到這個所在,完全沒想過之後會碰到什麼事情、遇到哪些人。從一年前懵懵懂懂的荒蕪生活,到現在似乎抓到一些什麼可能,這是一個轉變嗎,我也有些疑惑,或許是碰到了些什麼人,帶領我去感受些事物、碰觸些感動,我想我還在接納,還在嘗試不同的可能,是不是也能自己站出來做些什麼,與一些人激盪出什麼想法。

而我,自己本身,又對自己有著多少了解,真的能問心無愧的去面對一切、或是徹徹底底的去感致自己內心深處所要的是什麼?在與老師回程途中,車上放著 Janis Joplin激盪的音樂,瞬間中,我好像也生活在那樣渾沌的年代,她用歌聲勇敢的表達出自己,老師也在車中傾洩著她埋藏已久的感受,忽然間我的腦袋是混亂的,想著我每天在過的平靜生活是不是也缺乏著什麼元素,一個需要自己去開發出來的元素,好像已在我心中慢慢的醞釀著....

紐約女人與邵族男人

上一篇blog提及音寧的這篇於中國時報副刊的文章,網路上好像找不到文章了,好不容易找到先前存下的文字,在這裡轉載出來︰

吳音寧 (20041222)
在農曆的七月初七,漢人傳說中牛郎織女千里迢迢來相會的日子,一位非主流的紐約女人與全球碩果僅存的邵族男人;一二三,要笑喔!

農曆的七月天,近午蟬鳴嗡騷著山林。日月潭登山步道前的廣場,有一場小表演。石板縫長草的廣場位於兩列組合屋之間,像庭院。六十多歲、在紐約出生長大而後移居墨西哥的現代舞者Anadel Lynton黑衣黑裙、赤腳、手持兩截剝撥去葉片的枯枝貼近頭,像隻鹿。陽光當頭,近十個觀眾在廣場上看著,他們是應建築師謝英俊之邀,從島嶼南北來此聚會的社區工作者、具備外國社服經驗者、學生教授等無法類歸之社會運動者。Anadel Lynto也是其中之一,她適巧在中國大陸旅行時認識了前往晏陽村幫忙農民蓋廁所的謝英俊等人,於是因緣際會來到台灣。

來到伊達邵(ITA THAO)部落;「部落」這字眼,此地所指涉的意涵及樣貌已與時變遷,九二一大地震後,全球僅存約二百八十人的邵民族,家屋幾乎全倒或半倒,於是在中研院及國內外民間團體的協助下,在南投縣魚池鄉日月村的德化社(瞧,多麼漢人權威的命名),建立起安置部落。不得不的新家園;地殼搖頭震落了舊有的秩序與居所,彷彿也因此震出新的凝聚意識。彼時台灣原住民仍號稱九族,但兩年後,人類學者在公聽會中再次舉證,從ABO血型、人類白血球抗原等「專業」數據裡宣告:邵族之前被劃歸為鄒族是不對的;邵和鄒沒有直接的遺傳類源,因此「邵」終於得以正名,被官方承認是一獨立的民族。

雖然邵族存在的事實,已經幾千年了;雖然邵族人一直都很清楚,縱使通婚的情況普遍,他們仍保有自己獨特的語言文化信仰--族群的在或不在,不只關乎血緣。但一直要到二○○一年,「邵」才正式成為台灣原住民的第十族。

於是那天,邵族長者(不是其他族喔)坐在組合屋穿廊的屋簷下,似看非看的面向廣場。他沉穩的喝著米酒,煙夾在粗糲礪腫大的指關節間。他一早就坐在那裡了,並非因為表演。在他座椅旁,穿紅色短衫、高壯的邵族青年S及較為矮小、同樣約莫三十歲出頭的M走動著,也好奇的探向廣場。

一場演出在伊達邵部落,舞台被氣氛標舉出來。Anadel Lynto一踏步,兩隻──喔!不,陸續又追上兩隻──狗吠著衝向她,汪汪汪,亢奮的兜了個圈,又跑回觀眾群中,漾起隱約的笑意竊語。

(嘿──看阮的狗仔。)

(噓──)

沒有界線的台外,陽光在空氣中上升著溫度。Anadel Lynto戴起面具,坐下來,卸下灰黑的長髮辮;仿如垂在身後的老鼠尾巴突然蓬鬆的散開,長髮流洩。她拿起備好的竹籃子,當頭倒下白米、黑豆及楓樹種子;涓涓的黑白水流梳洗過長髮,滾落至地,之後野麻雀會跳著來啄食。

她最後起身,用母語英文說:「我是一個又老又胖的女人,但不管胖瘦、年輕或年老、男人或女人,我們要創造一個世界,讓各種世界都可以生存。」──非常耳熟能詳的台詞。墨西哥查巴達民族解放軍(EZLN)的副總司令馬訶士(Marcos)也曾說過。沒錯,Anadel Lynto目前的工作之一,便是協助查巴達原住民運動訓練種子教師,讓這些老師深入叢林各部落(部落位於墨西哥東南山區,和經緯度相近的台灣有著相互對照的差異與……被全球化侵吞含括的雷同),發展不隸屬於政府的教育體系;原住民自己的教室。但透過翻譯而傳遞出的訊息在廣場飄蕩,屋簷下,邵族長者似聽非聽,又仰灌了一口米酒,搔搔臉,沉默的嘴角(吞入過多少故事情節辛酸喜悅而沒有言說的嘴角),有一顆小凸疣。



表演結束後,觀眾及不太像觀眾的觀眾,自然而然分成了兩部,像在沒有指揮的齊唱中,各自找到妥適的音部。知識分子成圈,庶民窺望,隔著平坦的廣場像隱喻,分據在組合屋兩側;一邊揣度另一邊,另一邊則專心在對話。

在Anadel Lynto那邊,寫詩搞民眾劇場的鍾喬、旅居澳洲而目前回到美濃的鍾秀梅作為翻譯的橋梁。自稱「只想蓋房子」的謝英俊以親身體驗說起邵族長老決定事情的模式,「超越我們現在對於『民主』的想像,那是種集體意識的默契。」而住在北埔的舒詩偉為《青芽兒》雜誌向人邀稿,並將在其後和邵族青年進行一場酒酣耳熱的「屎尿屁及其社會背景之歡鬧對話」,縱貫各年代之細節回憶及誇大想像,據說皆是在場參與者的第一次,第一次將屎尿屁的相關話題講得如此豐富詳盡。

而在另一邊,邵族長者像植入座椅內的盆栽──時間感不隨手錶或鐘、不隨資本文明的競速,仍持續著懶散、一語不發的狀態;喝入米酒像喝入白開水。年輕人S則在穿廊走來走去,頻頻望向Anadel Lynto所圍攏的「對岸」,回問長者:「要否?要否?要去照相否?墨西哥來的勒……。」S的手掌有明顯被機器截切過的傷疤,骨盆腔附近因痛風換成人工關節,他習慣說閩南語,說得比城裡大多數年輕輩閩南人更為流利。但長者僅抬起不表意見的一眼,肥屁股完全沒有挪動的意思。

M踉蹌著微醺的步伐,玩笑般說起他們的杵音表演團體是「殘障樂隊」,因為成員中沒有一位邵族男人是身體健康完整的;工殤、車禍及某種戲謔以待的慢性自殺病症。喝酒喝酒,原住民的平均壽命,沒有意外的比平地漢人短少近十歲。

「要不要去啦?」終於S焦躁的按捺不住,拉著M越過廣場,越過陽光盡情灑落而沒有目光聚焦的廣場,短短幾步路,事前猶豫了好久。

來到侃侃而談的Anadel Lynto身邊,S急於證明自己見解的問她:「是吧?是吧?妳剛剛是在表演鹿,沒有錯吧?」──(不然,阮狗仔看到為什麼會衝上去?)

M則粗率的乞討:「妳……可不可以送我妳的面具?」

「那……我們交換,你送我你們的祖靈籃。」Anadel Lynto回答。

(喔喔──)



不知道Anadel Lynt。是否知曉,祖靈籃又稱「公媽籃」,是邵族(不管信奉天主、耶穌或家裡開神壇報大家樂明牌的乩童)信仰的核心象徵,也是傳統得以延續的重要符碼,抑或她只是在組合屋內初遇那籃子,覺得新鮮有趣而已,並未意識到其他,正如S也沒意識到自己不自覺的討好聲調?

但是有一道非常微小的屈辱與被屈辱悄悄刮過,白皺發亮的肌膚與黯沉摻入酒精的血液、身兼人類學者的舞者與仰賴觀光收入的臨時工、紐約白人與邵族原住民、被乞討與乞討者,他們對話後,大概彼此都掠過短暫的尷尬(指甲劃過玻璃、尖刺在心底的摩擦聲),然後又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

不是所有東西都能交換;例如價值及不值錢的尊嚴。
例如皮膚顏色所差異的意義。
例如記憶及生長背景。

討論結束後,外來者走回建築師謝英俊位於伊達邵部落的工作室,吃大鍋飯。午後陽光躡手躡腳的偏移,從細緻茂密的樟樹葉縫、從邵族婦女割來作為餐盤的香蕉葉、從蟬鳴稍歇而組合屋內傳來電視及孩童的哭或笑聲中,S託人轉交給Anadel Lynto一個木雕筆筒,表達面具之說,只是隨便說說,請Anadel Lynto不要當真,於是Anadel Lynto也從行李箱掏翻出銅塑飾品,作為回禮,親自走到組合屋前的穿廊──在那裡,邵族男人們仍在喝米酒──坐下來;面對面,至少椅子等高。

一陣言不及義的談笑後,兩台相機被拿了出來。其中一台的畫面將被放入廉價的家庭相簿裡,偶爾翻開對族人朋友炫耀;另一台的畫面將被飛機帶走,擴張著弱勢族群在全球化中的拼圖。一位年輕時便逃離紐約到墨西哥定居的白人老舞者,如今有個混入印地安血統的女兒在從事文化環保運動;她咧開嘴時牙齒健康。而幾乎全都罹患痛風病症的邵族男人們,兒女大抵只得延續父母的職業階層,翻不了身,且不得不與他族通婚,讓全球人數比黑面琵鷺(約八百隻)少的族群更加稀罕(但更稀罕不一定更珍貴,全球的物種以每天超過一百種的速度在滅絕,也不見人們真正在意);他們咧開嘴時,慣吃檳榔的牙齒不整齊且黑漬斑斑。

午後,陽光熾熱出最佳光線、登山小徑如今走過時小黑蚊攻勢凶猛、而邵族長者凋零的速度如同水從陶罐裂縫中流逝。世界的界線好像越來越滑溜,但也好像越來越難逾越。經緯線牽連起台灣及墨西哥,交會出白牙齒與黑牙齒,狀似親熱的勾肩搭背,一起面向鏡頭

──歷史在掌鏡,有兩台舊相機──在農曆的七月初七,漢人傳說中牛郎織女千里迢迢來相會的日子,一位非主流的紐約女人與全球碩果僅存的邵族男人;一二三,要笑喔!

蒙面叢林



同樣的夏日,這次有股說不出來的陰鬱,即使在這樣艷陽高照的氣焰下,卻在心底埋藏著大大小小的相思情仇,無法在當下同感其溫,冷冷的嗅覺在身體內部流竄著,然而在時間的推移下,已經好久沒有記起那種熱切緊密的絲絲情懷,而外頭的氣味,被赤日曬的昏昏沉沉,在這昏沉之間的意亂情迷好像才是我感受自我的重要倚靠。

前些天,碰上學長姊邀請烤肉,偶然在酒酣閒聊中聽到了一本游擊隊的書,忽然一股莫名的清醒,就是這本很有意思的書嘛,一個小女子憑著一股正義與情懷,和一群人到了南美探訪查巴達游擊隊。當時我一直沒有把這本書買到手,卻因緣際會了和寫這本書的音寧碰上幾回。一次是在兩年前的暑假,和一位老師到大安溪流域泰雅部落回來,和她一起到台中找朋友,到了文化總會台中辦公室,那時就留意到一個很清秀的女孩子,她說先前是唸法律的,後來接觸社運,轉而作文字記者工作,她遞給我一本文化視窗的刊物,是文建會委託文化總會出版的一本文化刊物,她擔任裡頭的特約記者與專題,她特別說下一期她主編戶外音樂祭專題,我聽了很有興趣,但更有興趣的,是她這個人。看似溫柔婉約的體態,心底卻似乎埋藏著豐沛超人的情懷。後來碰上剛好那天前來演講的詩人吳晟,就是以前大家都會在課本讀到那首『負荷』的作者,後來才發現,原來音寧就是他女兒,那天大家一塊吃飯,看著音寧熟練應對著整場的飯局,但卻又隱約感受到,她心底似乎有另一個莫不可測的深邃世界,卻又很巧妙的順著當下的氛圍裡頭找到屬於自己的韻律。

後來,我收到她寄過來的文化視窗刊物,也順著她先前留的e-mail,寫了封信給她。不過就這樣沉默下來,彼此沒有再多做聯繫。後來,在中國時報副刊中,看到一篇『紐約女人與邵族男人』,仔細一看,就是一次在日月潭德化社謝英俊建築事務所所辦的一次實作與討論兼具的活動,那次本來是要過去參與,後來下雨沒有前往,卻在這篇音寧的文章中,看到了相當深刻且諷刺的文化差異,然而卻在她的文字裡頭很輕盈的表露出來。在這篇文章前,她已經發表了『蒙面叢林』這本,然而停留在我腦海中的,還是她那輕盈的文字與深邃的心靈,

在今年4月,我又和老師到了日月潭德化社,那裡在針對南投縣政府將邵族土地賣給財團開發一事舉行抗爭,那天舉辦傳統的邵族播種祭,碰上幾位對在地事務關心的工作者,後來才發現音寧也在現場,她也記起來那時候在文化總會的我,大家在傳統祭典與記者會之後,一同聚會閒聊,看著音寧一罐接著一罐的啤酒,當啤酒倒入冰塊與玻璃杯間,氣泡上升而成的泡沫,似乎在溶化著埋藏心底的鬱悶與失意。她問我讀什麼,之後又想做些什麼。我沒有回答,只說就是多接觸些人,多感受些事,從不斷反覆的印染之中,去感受自己真正想做的。她沉默,又拿起筆在隨身的小冊中記了些文字,然後又繼續到外頭,再倒了一瓶啤酒,當氣泡再度冒上來的瞬間,我似乎感受到了些什麼,一些文字無法形塑而出的輪廓。

今年暑假,又這樣的過去,遇到了許多的際遇與激盪,但卻是隱埋在心底深處,那種文字與旁人難以理解的伏動。然而在這本書的背後,看到的不只是裡頭報導文學與魔幻寫實的童話,而是那個書寫文字的人,她文字背後的負荷與情懷。也讓我想起自己,先前寫的一些文字與感受到的一些事物,他們或許會隨著時光的推移而平淡下來,卻又在偶然的碰撞之際,又回憶起那個也曾經滿腹情懷的自我。而當下的我並不是已經失去了什麼感受,而是如那於冰塊與玻璃杯交密的泡沫湧起一般。就如音寧於蒙面叢林一書提及Marcos所說的︰

.....我在叢林裡的十年,在我內裡形成了許多東西,在立即的死亡感中,我無法停止地、像汽水瓶被搖晃許久,一旦蓋子被打開,泡沫便不斷冒出來。臨界死亡,造就了我的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