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濤

「嗯，都已經來到這了，怎麼感覺你好像不是太開心」

「......」

最近好像會有種奇怪的狀態。

是那種身體裡彷彿有個滑溜的物體不斷翻爬，它不願意為自己的好動產生疑惑，就如同流在高處的水那樣自然的溜到低處，而我好像是在河岸邊被捲入的釣夫，想要安靜的垂釣，卻被毫無預警的捲入水流之中，又或者是水流到了我身體裡頭沖激，不斷的引起我的注目、或是凝視。只是我似乎一直對不了焦......

前天和一個老師到了墾丁，其實我一點也不知道一上車就會來到這國境之南，看著一些長輩級的老師，以及老師的小孩，還有位剛忙完展覽藉機放鬆的朋友。老師還是依舊情感充沛，永遠有說不盡的話語，而我只需要適時回應與簡要發答，雖然好似蔓延不完的聲響在移動的車廂中碰撞著，但我一直覺得很安穩，遠比我在水岸邊垂釣要輕鬆自在，可能是一種看不到的心緒交集偶然促發著，雖然沒什麼大喜大悲，卻都一個個蘊藏在一言一句的對話與互動中凝結並發散在身體裡頭。

我站在墾丁炎熱的沙灘上，看著老師們及小孩興沖沖的脫下鞋子，兩腳踏在泥地上，海浪就像日出日落一般，總會有一定的韻律與節奏，而人，只需要靜靜站在一旁，就可以對比出那種穩定與混亂間的偌大落差。沒想到，我一開始竟然是脫不下鞋子，來回的走在岸邊，只想先聽聽浪潮聲，回想起過去的一些圖像。有次是和L來到墾丁海岸，原本當天早上還在想要來這嗎，後來看到了這片海，光著腳丫走在岸邊，一切的疑慮好像都是多餘的，剩下的是我們要如何繼續下去這段旅程呢。又有一次，我在花蓮，那次一個人開著車到了海岸，那天的太陽真是閃亮無比，還記得車子一打開窗，烘烘的熱氣就一股腦的衝進來，我繞著小路到了海邊，那次面對的是太平洋的浪濤，坐在岸邊石頭上，好像安眠曲一般的浪衝進我的身體，我撥起電話給P，一句話也沒說，就也讓這起起伏伏的浪濤，傳到更遠的另一處。

當老師的小孩注意到我的不自在與靜謐，問著我。我一時說不出任何話語，好像就是不屬於自己身體的我站在海岸邊，被過往每個不同狀態的自己所堆疊，此時此刻，堆疊出來的原型已與自己所熟悉與理解的漸行漸遠，好像海浪永遠不必擔心這種事情，因為它總是那樣本於自我的態度去施展一舉一動，即使是一個簡單的動作，都會讓人想停駐在那，靜靜的看著、與聽著。

我走在黃昏將盡的墾丁路上，道路還是這樣寬敞，以及飛馳而過的車子，我想好好的在這個時刻，印刻下我的里程，沒人在意也沒關係。